湄酒一杯解乡愁
——浙大教授与湄潭酒文化
湄潭酿酒历史悠久,清康熙《湄潭县志·风俗,月令》(卷二)载:“水稗生田中,别有旱稗生地中,实时穗五出如掌以酿酒,酿熟便置坛中,而召饮插竿槽上,沃以水,人就竿吸饮之,宾主起立揖让,礼甚备。”(“旱稗”,即高粱)。由此说明,早在三百多年前,湄潭就有酿造高粱酒的作坊,并且以酒为礼酬宾。
旧时饮酒的多为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任何一个时局的变迁,文人墨客总以酒来消解心中的块垒。明末清初,隐居湄潭的南明重臣御史钱邦芑、贵州总督范矿、兵部尚书程源等人,在湄潭隐居期间留下的大量诗篇无不与酒为缘,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忧国忧民的哀怨。
在特定的环境下,如果说酒是一丝乡愁,不如说是一股热血的汹涌。
1940年,浙江大学西迁湄潭办学。酷爱诗词的苏步青、江问渔、王琎、祝廉先、钱宝琮、胡哲敷、张鸿谟、刘淦芝、郑晓沧等9名教授,于1943年成立了“湄江吟社”。他们多以湄潭的茶、酒相聚,以诗词倾诉情怀。当年2月28日,在湄江吟社的首次相聚上,祝廉先教授就吟出以文报国的激昂诗篇:“偶邀故侣集花前,小助诗情到酒边。燕市醉歌余旧梦,湄江泛宅属吟仙。盈颠白雪真耆老,双颊红霞美少年。自是词坛有飞将,笔锋摩垒胜戈鋋。”
在硝烟弥漫的岁月,辗转西迁寻求一方净土安下课桌后,联想国家遭难,山河破碎,感慨万千,不禁把酒当歌。“盈颠白雪真耆老,双颊红霞美少年。”道出了诗人虽然满头飞雪,却仍有壮烈情怀,不襟使人联想到杜甫“白首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的那种思想境界。诗人以自己掌握的科学文化知识为武器,投身到抗日的硝烟烽火中去。“笔锋摩垒胜戈鋋”,道出一股担当天下大任的英雄气概!
1943年8月17日,湄江吟社第七次聚会,他们以“秋思”为题。这一题更是牵动了教授们的思乡情怀。苏步青教授吟出“湄水无潮复无雁,不知何处得家书。”那催人泪下的凄凉诗句,祝廉先教授当即回复劝慰苏老:“……酒美应尝桑落后,诗成多在梦回初。……客滞西南乡讯阔,偶凭新雁一传书。”对倭寇的侵略,国土惨遭蹂躏,国人流离失所,教授们将国恨家仇倾注在酒中:“……落日西风笙歌远,问当年画舸犹存否?千叠恨,一杯酒!”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湄潭县城、永兴街上的人们沉浸在万分喜悦之中,鞭炮的纸屑厚积一寸有余。浙大的化学教授丁储宝的女儿丁庠生(当年在浙大附中读书)回忆到:“在湄潭得知日本无条件投降,抗战八年终于胜利,消息传来,男女老少兴奋异常,高兴得无言以表。大人们决定去打酒来表示庆贺。我父亲是从来不喝酒的,当时也没反对,派我去打酒。卖酒者一个老头(广东人),他也高兴的无以复加,宣布今天卖酒不收钱,奉送,说酒处理完了,他也可以早点回老家。”
完全可以想象,背井离乡数年的浙大师生,听到抗战胜利后,那喜悦的心情。相邀举杯欢庆的何止一个从不喝酒的丁教授!
在人生的旅途,湄潭这块土地让他们难忘;湄潭的人民让他们难忘,湄潭的酒更使他们难忘!
湄潭的酒,凭借自身泥土的芳香,在浙江大学到湄潭办学七年间,它缓解了浙大学子背井离乡的那份乡愁,激发了浙大学子求学报国热情。
浙江大学西迁湄潭办学七年,受到了湄潭人民的细心呵护,湄潭的白酒文化也因此而发生了历史的升华,迈出文明的一大步。有数百年酿造历史的湄窖酒,在上世纪90年代初获得莱比锡国际金奖,本世纪初,湄潭人在保持湄窖酒原有品质的基础上,注入了浙大西迁的文化内涵, 将其命名为“东方剑桥酒”。让如今的浙大人在品酒的同时,感悟当年先辈们在湄潭办学期间的求是精神,也激发浙大人对第二故乡——湄潭的那份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