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六月天，天气燠热得让人没有心思吃饭。临到夜幕降临，小吃街的香味飘过来时，关于小吃“怪噜”的记忆却上心头，馋劲上来，换上凉鞋，就直奔小吃街去也！
小吃街离我家不远，不过几分钟就到了。说来也怪，小吃摊充斥、烤肉香与烟味混杂、人头纷拥的小吃街，仿佛凉风也爱极这尘世的香味，来往得很是殷勤，把六月天的燠热挤得没有容身之地。
在小吃街一角的“怪噜”摊上坐定，朋友要了一瓶啤酒，我按喜好要了两碟小菜，就江边习习凉风，刚举箸品尝，眼角就瞟见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出现在小吃街。凭直觉，我们知道他是来讨钱的。但是他并没有像街头常见的乞丐那样，将一个肮脏的破碗举在你面前，或者憋着嗓子发出凄惨的怪声，叫你唯恐避之不及……
他只是微微笑着，站在你品小吃的桌前，右手扶稳二胡，左手轻轻一扬，小吃街就满是二胡苍凉的弦调。你寄给他一点零钱，他就微微笑着点点头，就转向下一个餐桌，你不给，他还是微微一笑，就走开了，并不纠缠。
当他微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用二胡又拉出一串苍凉的乐音时，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谦卑，虽然是六月天这样燠热的日子，他的衣领、袖口仍然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衣的下摆塞进裤子，用一条皮带扎着，透出他那个年纪少有的干练，更与乞讨这种身份挂不上钩。当他从我手中接过零钱，又微笑着走开时，他因上了年纪而略显蹒跚的步伐，以及那在夜风中飘动的花发，让我想起了美国诗人叶芝的那首诗:
当你年老时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这首诗,之前我读过,并没有深刻的记忆,所记得的只是片字残节.可是在这个燠热的夜晚,面对这个拉二胡行乞的老者,所有的词句都涌上心头.这首诗,这个行乞的老者,让我关于老年所有的悲苦想象,化为烟云,让我明白,原来老年是可以这样美丽,行乞者也是可以这样自尊的!
[此贴被嫣然回眸于2006-7-6 10:48:12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