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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5/23 11:58:27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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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潭往事之 疯子们 湄潭的米好，只是稗子太多；湄潭姑嬢好，只是矮子太多；湄潭的人好，只是疯子太多。————黔北湄潭谚子 1、笑眯眯 笑眯眯从哪里来，无人说得个究竟。笑眯眯通常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故非他莫属地得此名号。在我们去湄潭一中初中部上学或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处，也就是县城北街的校门口对着的那家集体饭店前面，总见得笑脸迎迓的笑眯眯。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标准的叫花子的行头，但个儿矮壮粗实，嘴角边散乱地亮出几根二十啷当的胡须，脸犹显圆胖，一笑，便没了两只眼睛。笑多了，见多了，同学中便有胆大好事者，发一声喊，起一声哄，满街上回荡起“笑眯眯！笑眯眯”的潮水声。初，笑眯眯仍傻笑着一怔，稍后，旋身即抓起几坨饭店灶头脚边的煤粑，双目怒睁，嘴上呼呼地冒着粗气，陡然一身你不死我不活的气概。众同学大骇，狂作鸟兽散，女同学更是无辜地花容失色，呀呀乱串。稍不及者，身上腿上便着了从地上轰溅而起的块屑，如炸飞的地雷一般。还有饭店里的人的骂声追来，大意是你们这些学生娃儿惹人家搞哪样名堂之类。自此以后，再不敢有逗惹笑眯眯的集体性事件，偶或间有个别冲得不得了的，喊一声即逃之夭夭。笑眯眯便终日挂着笑眯眯的脸，只是到上学放学时间，同学一堆又一堆地路过，笑眯眯稍敛笑容，露出平常笑没了的双眼在众人头上睃巡，好似难泯敌意。这使得同学们更加低眉垂眼，鱼贯而过，赶紧一走了之。那年冬天好冷，提着上学的灰炉在凝冰路上摔了一地。见得笑眯眯缩身埋头地堵着饭店的灶孔取暖，饭店懒得开门早，笑眯眯也懒得醒来。有喊了一声的，没得反应，又喊一声，又扔了几粒小石子，突见灶孔里那耸起的一堆破布烂絮动了动，骇得先前喊的和没喊的一道哗然跑了个精光。及到开了春，天热哄起来，笑眯眯则摇身一变，穿套尚未破烂的旧衣服，笑笑眯眯地为饭店担起了潲水。其脸色日渐红泛，大抵归功于饭店的剩饭和米粉脚脚。既然有了一根扁担在手，还时不时当街笑咪咪地挥舞一下，早就让同学中有心想喊喊的，也噤了声，乖乖地缩了回去。再后来，不晓得笑眯眯去了哪里。在那样的懵里懵懂的年代，对于一个时而憨痴时而疯癫的人物的来去，包括对于我们自己，类似“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我们肯定还没有想过。 2、卓秉 卓秉应当算是个武疯子。人未到，声先到，还伴以横七竖八的木器的敲打声或者铁器的拖曳声。因此，卓秉的每一次出场，可谓一路呼啸，人人避身，家家关门。一说卓秉来了，小娃儿也骇得生生地把哭声哽咽了下去。卓秉生就一副凶相：脸长，颧骨高，牙口突出甚或还有点龅牙，耳根下的咬嚼肌一扯一扯的动，头发花白而森然、而蓬乱，双目却电光炯炯。按相理上说，这样的人消化系统非常良好，故生命力及意志力当强过常人。换做在好莱坞的银幕上，绝对是一流的性格派星星。而卓秉还是疯了，他的舞台在湄潭的赶场天或县委大楼一带。于是在赶场天，赶场的人本来还挤在一排排的箢篼箩筐前买卖海椒或腌菜的，陡然间听得旁边的箢篼箩筐扑腾着尽往街上两边闪，又听得一阵似唱似吟的粗暴嘶哑的男声由低而高由远而近……，崽哟！卓秉来啰，卓秉来啰！大家慌乱而压低的交接声中，卓秉的亮相水到渠成般地又闪又亮。他手中的木棒或铁棍在人群堆里划了划，便在最热闹的十字街划出了一片供他疯一疯的围场。他可以让围场大，也可以让围场小。腰间一根草绳，把一件又脏又破的军棉衣扎裹在身上，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咋咋呼呼地根根竖起。他唱，他吟，他吼，他念，他跳，花灯围鼓样板戏毛主席语录，天一句地一句的。众人欲趋前一步想听个明白，卓秉突发一声棒喝，众人赶忙退后二步。我家住在县委附近。一日，卓秉呼啸而来，在我家不远的王二嬢家门口又吼又闹。王二嬢家男人是公家的人，开门出来劝慰半天，卓秉方才咕咕囔囔拟走，刚抬脚，又转身奔进倪家的厨房，拎出一块腊肉才拖着木棒远去。卓秉拎人家的腊肉，成了为人不齿的诟病，至于赶场摊子上的泡粑和杂碎，就不消说了。更有绘声绘色地传他专拎又肥又大的腊肉的，用以证明他其实是假疯而非真疯。县城西北郊的七星小学座落在梯田环绕的山坡顶上，卓秉的家就在没有围墙的校区里，割人的茅草疯长。我更小的时候碰巧常在卓炳家门口玩耍，只觉得他看人很凶，倒是不疯。不晓得是何等的块垒和纠结，促生他后来的疯子样。真疯耶，假疯耶？于黑耶白耶的世道，倒显得不甚重要。武疯子卓秉，给那些年的小小的湄潭县城，硬是带来一点不大不小的热闹。吼一声：来啦！他就来了；再吼一声：走啦！他就走了。 3、 陆安秀 最开始，陆安秀是一个人。在男疯子多见女疯子少见的湄潭县城，陆安秀的出现，引来好多眼睛在盯。她到底三十来岁还是四十来岁，因为穿了一身过于肥大的破烂衣裳，满脸龌臜，头上还扣着一顶皱皱巴巴的黑帽子，故很难辩其年龄，反正是个乡下婆嬢。多年后电视里演赵本山小品，赵本山上场戴着的那顶黑帽子，简直就象是从陆安秀那里借来的一样。陆安秀一句话不吭，只呆呆地走、呆呆地看。从北街到南街，从西街到更远的车站或羊叉路，白天都可以看到她踽踽独行的身影。众人猜陆安秀晚上在哪里住，有说湄江桥底下的，有说羊叉路或去鸭蛋沟路上的树林林里头的，莫衷一是。有几次上学的大清早，倒是见到陆安秀衣衫不整地坐在街边，伸手在满身抠痒，屁股下面则是一层纸壳板板或者几张报纸。还没到夏天，陆安秀挺起了大肚子，都说陆安秀怀起了怀起了！众人又猜是谁作的孽，笑眯眯？卓秉？腊元？还是……？把县城里的男疯子数了个遍，仍旧莫衷一是。不久，陆安秀便抱着一个奶娃坐在街边上，身边多了些好心人送的旧衣服和用具。她那顶皱皱巴巴的黑帽子好似注定要为她此时所用，只是比先前扣得更低，挡御着坐月子的风寒。奶娃一闹，她当街挠开并不系上的怀兜就喂，龌臜的身上，生生地敞开两坨白影影。其时，下课钟声一响，男同学就往厕所跑，解手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要查看裤裆里的那家什。这边高兴地喊：看啰，我有一根啦！那边更高兴地喊：看啰，我又有一根啦！好似生了几根弯弯绕绕的阴毛，便有了领受成人礼般的隆重和兴奋。身体在莫名其状地有了点变化，说起谁与陆安秀作了孽，心里就像爬进了小虫虫。但想到谁与陆安秀如何作的孽，又一下子觉得那无比美好的事情，蒙羞纳诟，立马变得格外的龌臜。于是同学中便常有不怀好意的支嘴：“给你说个媳妇要得不？”“不不，要不得！……是，是哪一个嘛？”“陆、安、秀！”众人大笑，挨耍得人也跟着笑，讪讪的。又到了一个夏天，陆安秀竟然又挺起了大肚子。没过多久，街上便见到她背一个抱一个的到处走，照样敞胸露怀，照样扣着那顶更加皱皱巴巴的黑帽子。有人说作孽的不是男疯子些，而是好些个老的和小的二流子。一时间婆嬢家骂街，皆把陆安秀之名慷慨地尊奉给对方的老公，街上的老人禁不住唏嘘：要不得哟要不得呀！据说后来，陆安秀死了，死于她最后一次生野娃儿。一个人生的，生不下来，难产死了。 4、腊元 腊元姓陈，四十几岁，瘦高个，脸黑，好似几十年没洗过脸。比起前面说过的武疯子卓秉，腊元则是地道的文疯子。街上的娃儿讨嫌，爱逗三惹四欺软怕硬，连笑眯眯这样的角色都可以被整得变脸。卓秉不敢惹，但是见了终日在街边自顾自梦游的腊元，娃儿些少不了要整点名堂。急了烦了，腊元便从白日梦中醒转来，攥紧双拳，吹胡子瞪眼地凶恶一番，不过不撵人，不随便抓起一根棒棒或石头吓人。凶恶得累了，腊元索性一下又回到自家梦中。娃儿些几番时散时拢，渐生无趣，碰巧总有大人在此时大声呵斥，也就趁机哄笑着收场走人。腊元有自己的梦，他的梦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他一直在说，嗫嚅着说，似乎有说不完的理要给他梦里的那些人说，给他的天说，给他的地说。不说的时候似乎在听另一个天地的声音，偏着头，挥舞在半空中的手势一时也僵而不动。很快，又是他说，语调稍高的几句话之后，又归于周而复始的嗫嚅。一日，天寒地冻，娃儿些都龟缩在屋里烤火，街上几乎冷清无人。突然，平地一声爆骂，开门一看，只见腊元抱了块又肥又大的烧腊在前面跑，南街饭店的一个老婆婆挥舞着锅铲在后面骂着追，原来是饿狠了的腊元抢了集体饭店的烧腊。饭店旁边就是县城城关一小的门口，一小后面是后山坡。这一回腊元似乎从他的梦中彻底醒了转来，晓得往街上跑，人多有碍，难成好事，因此抱了烧腊径直往一小跑。腊元本瘦弱，跑不动，老婆婆也跑不动，但一个是拼了命要抢走烧腊果腹，一个是铁了心要抢回烧腊卖钱，双方都锲而不舍，小跑几步又紧跑一程。腊元跑到一小的档头，绕着那颗香樟树转了两圈，大概是没有找着去后山坡的路，眼见老婆婆撵近了，情急之下，“咚”地一声，把那烧腊丢进茅厕边上的粪桶里。老婆婆无法，只得比划几下手中的锅铲，连喘带咳地骂着：你这背时的！你这挨刀砍脑壳死的！腊元知好事成了大半，嘻嘻笑着，趁老婆婆悻悻然甫一转背，伸手捞出烧腊，捡起树叶揩去上面的黑白花花之物。毕竟是个人，饿狠了的腊元用了非常人的方式取食，这是疯子与常人的不同。而疯子与常人，不过是人的两类标签。标签是如何戳上一个人的，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天知地知。 5、春 二十多岁的春出自西街周家，伙儿很周正，个儿也高，可谓一表人才。春打篮球很出彩，和他们厂里以及邻厂的一帮兄弟伙一起打进了县队。春被他心爱的女子蹬了，相思成疾，左思右想终没得拱出身来，疯了。适时，大城市里来的知青走了不少，剩下的也在削尖了脑壳盘算着回城。春所心爱的女子恰好是其中一位。女子姓王，白晰端庄，举止间自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优雅，早几年前就开始在我们读书的一中任教。倘若没有那些年汹汹然的回城潮，没有撩动人心的恢复高考，西街周家肯定会添一门绝配的婚姻，县城街上也会添一双人见人羡的妙人儿。可惜，世事难料。县城灯光球场上仍不断有阵阵喝彩声的篮球赛，而西街周家却多了每日不可少的耐烦：春的小脚老妈是个干净而矮瘦的老婆婆，每日都在街门口支起一张凉板椅，把春安顿好以便透透气、晒晒太阳。放学时的阳光从街檐口撒下来，我记得春的脸在街影里格外的煞白，那双搁在阳光里的手更是因为煞白而没了轮廓。春安静地病着，疯着。因为安静，再加上小脚老妈的呵护，我们没有逗惹过他，从他身边过来往去也没有怕。病重的时候，春至多立身站在街边，有几次甚至还站到一中校门口的街边，一语不发，双手直垂，痴痴地、或空空洞洞地往远处看。春是在以那些年人皆共知的最可爱的人的标准姿势，期待着旧爱的眷顾或检阅。现在想来，即使在那样的时候，春也没有过份的造次。他是否还拽着最后的一丝尊严，给他心爱的女子的，给他疯着的自己的？在人生动荡飘摇之年，春不幸把全部的爱情寄托给一个无法留住的异地女子，并且搭上了自己的青春和灵魂，还有，命。春天是催生花朵与花痴的季节，有着这个季节之名的春，在县城众多疯子中，终究成为一个凄艳的名字。 2011、10、CBL 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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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楼主看来真的不简单，对这几个县城闻名的人物了解得一清二楚，笔下也把他们写得活灵活现，尤如这些人物再现眼前
实在是太精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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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帖呀！楼主看来是个老湄潭，对当年那些人和事竟然梳理得如此清晰，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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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凡湄潭50后、60后、70后的人，没有人不知晓，且印象都很深刻
楼主对这几个人的刻划确实很到位，仿佛这些人物又在眼前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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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刻画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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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了，谢各位！老家故人旧事，慢慢咀嚼，味道很多。隔一点距离，时间的空间的，就多了一种品味的方式。愿与诸君共享，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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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从城北到二小上学，几乎三天两头都会碰见上述的大侠们。
还有一个当官的疯子-安疯子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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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太好了。把湄潭的疯子们写得入木三分。
增加一点：
一次我从湄江桥上过，卓秉正好站在桥栏上作京剧亮相动作，不曾想一下子掉进了湄江河，因为是疯子，没人理会，就他在河中扑腾，大概是武疯子之故，一会就扳上了岸。
腊元不光是在县城跑，我们在牛场居住的人也时不时地看见。人们见到他就喊“花媳妇来了”。当他听到这喊声就会不顾一切的跑远。听说他是别人娶亲时，不懂礼节地睡到新床上，被新媳妇用禾麻打疯的。至于他的岁数，谁也说不清有多大，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时不时见到他，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好象一直没变老。有人说他是茅坪人。街上也有好心人给过他衣服之类，第二天看到他一准已撕掉。
陆安秀曾成为湄潭人的笑料，如歇后语陆安秀的裤儿--一片一片的。谁要挖苦人，都会说我看你像陆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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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猜错的话，根据楼主文中所述的居所和头像看，虽数十年未曾谋面了，但还是知道你是CXB，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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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只是听说过，通过楼主这一写，有点活灵活现了。
好帖得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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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实在是精彩！！第一回看到有人把湄潭的那些个风云人物集体诉诸笔端，不由得让人勾起对往事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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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疯耶，假疯耶？于黑耶白耶的世道，倒显得不甚重要。武疯子卓秉，给那些年的小小的湄潭县城，硬是带来一点不大不小的热闹。吼一声：来啦！他就来了；再吼一声：走啦！他就走了。
按照现在科学的分类，卓秉应该是间歇性的发病。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讲，他主要是公司合营的问题没有想通。如果没有这一关的话，卓秉应该也是湄潭的布业大王或布业CEO之类的，或许，湄潭的财富排行榜上桌秉也应排上前50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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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我直言，楼主把所谓的“疯子”作为题材在网上发布实为不妥，是对患者的不尊重，其实他们是精神病人，并非疯子。我们应该关爱和同情他们才是！
如卓秉，原来是经商，因一场反右斗争把他打成右派，是国家政策的失误所逼毁了他的一生。改革开放后平反落实政策安排在百货公司直到退休。其实他并不疯，也知好歹，他举刀在大街上挥舞见到熟人就使眼神叫你让开，他不会伤害任何人。百货公司当时有三个被打成右派，还有艺人官国权、业务主管陈光域，他们都是受害者。
陆安秀，她并非疯子，她是纯粹的智障病人，没有任何行为能力，没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我们也应同情她和理解。
其他几位我都认识，包括安玉龙老师……等，其实都要换位思考，要尊重他们，希望整个社会都多关爱所有的不幸的病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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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形象基本就是这样
楼上的不妨当作纯文学作品看待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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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的观察力可真好，几位大侠的一举一动写得挺象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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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的规则束缚，凭什么我的世界别人做主。[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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