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漫漫人生路》之十一·十二

  • 悬崖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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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3/1/11 12:3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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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学干农活

农历三月末尾,我回到家里学种庄稼了。在家我是唯一的大男人,个子不高,但也是妈妈的唯一的助手。砍柴、挑水、割草、种菜等活,我必须学会。尤其当我看见妈妈整天劳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看见她两鬓丝丝白发的时候,晚上听见她声声叹息或低低呜咽的时候,我的心剧烈地震撼着。我决心要练好力气,学会农活,减轻妈妈的负担。也就在这个时期,我对父亲的作为感到愤慨。他对我们不闻不问,以为有那几亩薄田、一幢简陋的木房就可以让我们几娘母安身立命了。他对不起结发妻子,更对不起我们这些无辜的孩子。

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宋广璵,已在上年十月间参加了解放军打土匪去了。曾经有消息传来说,他在余庆跟随解放军剿匪时被土匪毛廷燕打死了。这消息似真非真,着实叫我们悲伤了许久。后来才知道他进了解放军军大,正在黎平等地剿匪征粮,确实遇到过多次危险,但都化险为夷。这才使我们放心了。

春耕开始了,我必须劳动了。妈妈常告诉我说:“你们必须学会干活,劳动才能生存。你们的父亲不管你们,你们只有靠自己了。一个人如果文不能读书写字,武不能犁田栽秧,那就只有去当叫化子了。”劳动第一课就是学担水。我们吃水要到两里路以外去挑回来。先翻过我家屋后的小山坳,再走几根田坎,在一个山壁下有一口直径约一公尺宽的水井。外面是田,井里的水清清亮亮,甜甜的,无论天旱多久都不会干涸。我个子矮,两只水桶背上拴上绳子,再将绳子挂在扁担的两端,将扁担放到肩上挑起来,水桶东摆西荡。会挑水的人,水桶不会摇晃,桶里的水也不会荡出来。开始时,我把桶绳挽得贴着了桶背,这才在挑起来时水桶不会因我人矮而触着地面。每只桶里只装了两瓢水。但走起路来水桶还是摇摆不停,桶中的水荡得叮叮咚咚地响。有一次,正走着走着,右脚蹬进左脚裤管里,一下跌倒了,一担水全倒在身上,连桶底也跌脱了。我哭着将空桶挑回家去。妈妈又疼又气,忙将桶修好,叫我再去挑水。就这样,慢慢的,我可以挑半担,大半担,满满一担水了。

我们用柴火煮饭。柴火要去山上砍或去树林里拾那些枯枝。在我家房子的周围,都堆满了妈妈从山上砍回的木柴和拾回来的枯枝,一捆一捆的。我常看见妈妈揹柴火时的艰辛。她满脸汗珠,满身、满头的树叶,双手被树枝、荆棘划得到处是口子,冒着血珠。我的心好痛啊。我要帮妈妈砍柴拾柴。开始每次扛一两根木柴,或揹一小把枯桠枝,慢慢地我可以多扛一些了。

谈到割草,那确实是要技术的。每天清早,露珠还晶亮地挂在草尖上,农民们就必须扛着千担拿着镰刀去割一担青草回来喂牛,垫牛圈。农民们扬起手中的镰刀,只听嗦嗦嗦嗦一阵声响,一会儿左手里就握了一大捆青草,整整齐齐的。被割过的土坎或田坎都变得清清爽爽,光光的了,就像一个熟练的剃头匠,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剃得光光的。待割得足够一担了,就将一根一头拴有一个木钩子的绳子铺在地上,再将一堆堆的青草集中起来,一把一把的按大头小头交叉平均放在绳子上,然后将绳子拉起来挂住木钩把它拉紧,在木钩上拴一个活套结,就算将草捆好了,用千担(两头都削成尖尖的梭标形的扁担)从两捆草靠近绳子的地方插进去,然后扛起一头青草再将千担的另一头插入另一捆青草中,这样就可将两大捆青草担回家来。这项工作看似简单,但如没有技术,就无法将青草弄回家。一,割草时镰刀从草根铲去,铲下的草如不整齐,就收不拢来;二,捆草时捆不紧或捆不住,就会把草洒得满地;三,用千担穿插草捆时插得不好就担不起来。开始时,我左手拉住几根草用刀去割,不能像别人那样一堆一堆地铲起来。有时锋利的镰刀会把左手手指割得鲜血直流。有一天,大约是六月的清晨,我迅速割好了一大堆青草,但在最后捆它时,确费了不少的功夫。捆好后,把千担插进草捆中,却无法把它挑起来。草捆在千担上老是打转,又从千担上掉下来。我反复捆它,插它,试图挑起来都失败了。直气得跺脚,哭喊,直到拔出千担一顿乱砍,以发泄心中的气愤。把一担青草弄得满地都是,空着手,哭哭啼啼回到家中,满身都被露水打得透湿。妈妈问明情况,一边安慰我,鼓励我多学,一边拿起背篓和我去将那些乱草揹回来。

唉!劳动就是这么难啊!要学会干农活不容易呀!

我就从这些简单的事情学起,不到一年,我学会了挑水、砍柴、割草、喂牛、挖土,耨草、挑粪、收玉米、插秧、打谷……农活。但犁田、耙地还不会。因为我人太小,稳不住犁头,提不动铧口。

 

 

十二    葛天乙的覆灭

一九五0年我在家学农活的时候,土匪还十分猖獗。这些土匪就是当地国民党旧势力与国民党留下的残兵败卒相勾结组成的。他们一方面想趁解放军还未解放广大农村之际抢劫百姓财物,另方面想与解放军对抗,以达到恢复国民党的旧政权。在湄潭有以县长葛天乙为首的一股武装土匪。新南乡有王朝富,李银魁为首的土匪,茅坪乡有以旧乡长肖士栋为首的土匪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土匪。他们多的有数百人,少的也有数十人,他们躲在深山里,到处袭击解放军或共产党的工作人员。

湄潭县城解放后,旧县长葛天乙带领他手下一百多保安兵及追随他的土豪武装,躲藏到茅坪乡,与茅坪的肖士栋合成一夥,势力更加强大,大约有四五百人。他们以离茅坪场十来里路的地关白岩洞为据点,妄图长期固守,等待时机推翻共产党领导的新政权,恢复他们旧有的天下。

白岩洞在地关坝的一个山壁上。地关坝是茅坪乡的一块富裕的田坝,四周是高山,中间是一块长约两公里,宽约一公里的田坝,中间有一两三公尺宽的小溪,从一头流到另一头。田坝四周的山脚下,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村舍,真像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仙境。确是“土地平旷,房舍俨然,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白岩洞就在坝中部一边的陡峭半山腰上。从田坝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到洞口。沿路上乱石凸出,洞口高约六七米,宽有三四米。洞口上面是刀削斧劈似的数十丈高的悬崖。在古代就是当地百姓躲避匪患的营盘,所以洞门口修有高一丈多的厚石墙,只留一道一米多宽的门进出。洞内有一篮球场大小的大厅,十分宽敞,两边还残留着一些破败的木屋。再进去就分上下两层,有两道上下的石梯相通。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钟乳石。走过数十步石梯,又是大小不等的厅堂,里面有天然泉水和从前的人们修筑的各种石台,作床铺或工作台之用。还有仓库、橱房等房间。据说,肖士栋在洞内储藏了数百担粮食和无数的弹药,打算长期负隅顽抗。解放军来到茅坪后,葛天乙就率领他的部下两百来人进入洞中,而狡猾的肖士栋则留在洞外袭扰解放军。解放军迅速将白岩洞围住。肖士栋早被解放军打得四散逃命了。解放军攻不进洞去,葛天乙也不敢跑出来。我家离白岩洞二三十里,也能听见砰砰的枪声,偶尔还夹杂着轰轰的炮声或手榴弹的爆炸声。后来听说,解放军久攻不下,就调来了几门山炮,对着白岩洞口只发射了三四发炮弹,把洞口的石围墙摧垮了,还震落了洞内大厅顶上的钟乳石,震灭了洞内的油灯。这一下,洞内的士兵们被吓坏了,就高喊:“葛县长,我们只有投降了,你投不投降啊!”葛见大势已去,只得乖乖地举起双手走出白岩洞。湄潭县的第一个大土匪就此覆灭了。但肖士栋等大大小小的股匪还躲藏在深山密林中,有些分散在老百姓中。他们虽然人数和势力大受削弱,但他们到处威胁百姓,散布谣言,屠杀靠拢解放军、共产党的人。他们破坏力十分巨大。各乡场解放了,但有些村还没有解放。解放军白天派工作组到村里去宣传组织村里的农民,发动群众,建立村的新政权,可是晚上就不得不回到乡场上来。在乡公所周围修有碉堡和简单的防卫攻势,驻有至少一个班的解放军。小股土匪不敢轻易进犯。

然而大约在六七月间,一天清晨,我去割草,突然听见茅坪方向传来嗒嗒嗒,嗒嗒嗒的枪声和迫击炮、手榴弹的轰轰声。我十分好奇,干脆爬上较高的山岗坐在那里倾听,足足听了一个多钟头,直到枪声缓慢地停下来。后来听说,肖士栋攻打了茅坪,解放军牺牲了十多人。不久,解放军就大批地开到茅坪围剿土匪。没有多久,我和妈妈去茅坪赶场,就看见茅坪场的新街米市有许多人围看两具吊在房柱上的死屍,一个胖大,一个瘦小。听围观的人说,那是肖士栋和他的弟弟肖士鹏,是前一天被解放军击毙的。
该问题处于未解决状态,马上帮楼主解答!我要回答
  
  • 知音难寻
  • 发表于:2013/1/11 19:19:43
  • 来自:贵州
  1. 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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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让我知道了解放茅坪细节。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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