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文人的一般看法和理解,往往以一个“酸”字而论之。《新华字典》中对“酸”字的第五种释义为:旧时讽刺文化人的迂腐,“穷酸”、“寒酸”皆指文人的贫苦和不大方。时至而今,酸文人已被广泛化,其义更深更广。人们借用古人之语,提及文人,当头一句:“酸文人”、“酸秀才”。文人在世人脑中的另类印象,根深而蒂固。
在文人自己的作品中,也不乏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的穷酸文人形象。印象最深的,恐怕要数鲁迅先生笔下的经典人物形象——孔乙己了。身穿脏兮兮的粗布长衫,还要对小孩子卖弄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相信只要读过这篇小说的人,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也许是受了世俗观念的影响,抑或是文艺作品的感化,文人的形象就这样固执地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常听说“文人多怪癖”,人言可畏,于是刻意想和文人保持一点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就沾上了文人的边。
事与愿为,虽谈不上文人,最终还是做了一个至少是与文人有关的人。记得刚到我现在的单位上班时,有人说我缺乏年轻人的朝气,生就一副文人坯子的形象!是吗?大惊之余,在心里无数次地警告自己:千万别做文人,哪个舅子才做文人!工作使然,成天接触文人,耳闻目睹的皆是与文人有关的人和事。数年后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一切正在逐渐被文人同化。
恰恰相反,一位在外县文联工作的文友,怀揣自己的作家梦,欣然“嫁”给了与之相恋的文学之后,期待着有一天能改嫁一位作家,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文人。文人有什么好?自私,狭隘,太在乎名和利,过于斤斤计较,可以为一件小事大吵大闹……,我用世俗的眼光亦可以说是经验之谈劝其说。的确如此,在文联工作的五年时间里,有的为了稿费与我核对文章的字数,也有的因编辑部改动其作品中的几个字而发生过争论,更有甚者,计较于作品发表在刊物上的位置……。在这里,文人“酸”劲十足,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文人不能被常人所接受的“怪癖”,究其根源,不在文人自身。众所周知,吴敬梓笔下的范进,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是封建科举制度毒害下的畸形儿。即使如今,我们给文人的空间又有多大呢?八十高龄的国学大师季羡林,头顶上百家学会的顾问、名誉会长的光环,疲于应付各种社会应酬,以至辞去所有职务,还其自由之身成了他的最大理想。作家王蒙曾在自己的博客里揭露自己曾吸过毒,打过架的事实,并对记者声称采访他要付费。
显然,季羡林先生是不能被称为酸文人的,因为他潜心于学问,功成名就。王蒙是不能被称为酸文人的,像他这样的名家,还用作“秀”?文人得势,步入政坛者更不能被称为酸文人的,因为他不穷,自然和“酸”字搭不界。世人怎敢妄论其酸乎?真正被称为酸文人的是那些身处基层,执著为文,却又没有多大成就的落迫者。由于无名无位,就想更多地争取社会的认知;由于不受人重视,就想时时处处引起别人的重视。这本是人之常情,却在不经意间,被冠上了“酸文人”的头衔。我很赞成“没有葡萄吃说其酸”的说法,更多的人是因为不了解文人,不知其苦,不体其累,不察其情,自识与文人相去甚远,“整一个酸字得了”?
文人睿智、多思、善辩,文人个性突出,文人坦诚,文人追求自由,文人美化生活,文人……。文人也是人,做一个文人又有什么不好?
盛传有好事者,有我县“十大酸文人”之说,其名单不详,排名情况尤不可知。当然,能够荣登此榜的当数县内很有影响的文人了。反正我辈无名小卒,自然没份。欣慰之余,难免失望,真希望有朝一日,该君能重排十大酸文人谱,即使是排在第十一位,亦颇感幸运!
呜呼!不知不觉间,又实实在在的做了一回酸文人!